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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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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殊在東宮等到午時, 也沒有把太子殿下等回來。

元柏見到了用午膳的時候,太子殿下也沒有回來,只好走上前勸說晏殊:“晏相, 今日太子殿下怕是又不回宮了,您還是明日再來吧。”

晏殊看了一眼元柏,隨後放下手中的書。

啪的一聲,雖然聲音不是很大, 但是還是把元柏嚇了一跳。

晏殊放下手中的書,站起身,面無表情地離開了。

等晏殊走遠後,元柏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 長長地籲了一口氣。

雖然剛才晏相沒有怒沈下臉, 但是明顯生氣了。晏相生氣起來很是嚇人, 怎麽太子殿下一點都不害怕。

晏相好幾次來東宮教太子殿下讀書, 太子殿下都不在, 晏相肯定又要向官家告狀。不過, 晏相就算跟官家告狀,太子殿下也不怕, 畢竟官家都奈何不了太子殿下。

如果不是晏相要來東宮,他今日也跟太子殿下出宮了。

晏殊離開東宮後, 直接去了福寧宮。

宋仁宗剛剛跟龐籍和文彥博說完正事,見晏殊怒氣沖沖地進來,就知道晏殊這次又撲了個空,不由地失笑:“晏相,又沒有等到太子。”

晏殊先向宋仁宗行了個禮, 隨後語氣不滿地說道:“太子殿下又去曹家了。”晏殊不是不滿太子殿下去曹家, 而是不滿太子殿下不好好讀書。“官家, 太子殿下經常去曹家學習兵法和武藝,而不好好讀書,這不妥啊。”

宋仁宗擡手示意晏殊坐了下來,神色溫和地對他笑道:“旸旸現在還小,比起讀書,他更喜歡舞刀弄槍。”他在旸旸這麽大的時候也喜歡玩。

“官家,太子殿下今年正式啟蒙,需要好好讀書。”晏殊心想過不了多久,範仲淹怕是要回汴京,到時候範仲淹見他沒有好好教導讀書,一定會責怪,並嘲笑他的。“您在太子殿下這麽大的時候,就好好讀書了。”晏殊也曾是宋仁宗的先生。

“旸旸不是有在好好讀書麽,你教他的東西,他不都記得很牢麽。”雖然兒子現在變得玩鬧了些,但是並沒有落下課業。

“太子殿下天資聰穎,臣教他的東西,他很快就會學會,臣心裏是高興的,但是……”晏殊說到這裏,微微頓了下,隨即幽幽地說道,“臣想要讓太子殿下多學點東西。”就是因為太子殿下聰明,所以晏殊忍不住想要教他更多的東西。

宋仁宗笑著說:“旸旸可是說了,你不要因為他聰明就欺負他多學東西。”

“欺負?”晏殊被這個詞驚得微微楞了下,隨後哭笑不得地說,“臣可不敢欺負太子殿下。”

“旸旸說你讓他學習他這個年紀不該學的東西就是在欺負他。”宋仁宗指著晏殊,笑道,“他還說如果他蠢笨些,你就不會多教他東西。你就是欺負他聰明,讓他多學東西。”

晏殊被這番話說得噎住了,讓他無法反駁。

“太子殿下真是……”別看太子殿下只有六歲,但是非常能言善道。有時候,他這個做先生都說不過太子殿下。

“晏相,旸旸今年才正式啟蒙,你也不要太著急。”宋仁宗原本跟晏相一樣,見兒子聰明就想讓兒子多學點東西,但是被兒子說了一通後,他又覺得兒子說的很對。“朕在旸旸這麽大的時候,可沒有他學的東西多。”

“官家,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。”晏殊先向宋仁宗請了個罪,隨後說道,“您小時候可沒有太子殿下聰慧。”

被晏殊這麽說,宋仁宗不僅不生氣,還非常高興得意。

“哈哈哈哈……旸旸的確比朕小時候聰明。”說完,他炫耀地跟晏殊說道,“這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。”

晏殊瞧著宋仁宗這副得意洋洋的模樣,忍不住失笑:“官家,您既然也知道太子殿下聰明,您就該多多勸勸太子殿下。”

“朕勸了,沒用。”宋仁宗學著趙旸平時愛做的動作——攤手,“他還說朕和你對他是揠苗助長。”

揠苗助長?

太子殿下還真是會說。

晏殊輕哼一聲:“以太子殿下的聰慧,就算我們對他揠苗助長,他也能學好。”哼,太子殿下可聰明著呢。“官家,臣就是怕太子殿下仗著自己聰明,以為自己學得很好,不想再好好地學下去。”說完,他又補充了一句,“小聰明要不得。”

“晏相,你還是親自跟旸旸說吧。”宋仁宗很是無奈地對晏殊說道,“朕說不過他,你跟朕說沒用。”

“臣跟太子殿下說了,太子殿下不聽。”晏殊拿趙旸毫無辦法。他說太子殿下一句,太子殿下能回他三句。打吧,不是他打不得,而是太子殿下並沒有錯,他想打也打不了。有時候,他強硬地給太子殿下多說點東西,太子殿下直接不聽。“官家,臣擔心,太子殿下太過好武,而不好好學文。”

“晏相,這個你就不能擔心。”宋仁宗寬慰晏殊道,“旸旸畢竟沒有耽誤他的學業。”

晏殊見宋仁宗維護偏袒太子殿下,也不好再繼續說,因為再說也沒用。

“太子殿下小時候明明非常聰明好學,臣教他什麽,他就乖乖學什麽,怎麽現在不聽話呢。”

聽到晏殊這句抱怨的話,宋仁宗好笑道:“旸旸說,那是因為他小,好忽悠,所以才會任由我們教他。現在,他大了,不好騙了,所以不願意跟我們多學東西。”這兩三年,旸旸這孩子不僅變聰明不少,也變得調皮不少,經常讓他這個做爹爹又愛又恨。“他還說在什麽年紀就該做什麽事情,他現在這個年紀就是玩的年紀,但是他卻任務超標地學了不少東西。”

晏殊無奈地搖了搖頭:“太子殿下是大宋的儲君,他與一般的孩童不一樣,他從小就應該多學東西,這樣長大了才能肩負起到大宋的江山。”

“晏相,旸旸還太小,你現在跟他說這些,他是無法理解的。等過兩年,他長大些就會主動學的。”宋仁宗從小被逼著學各種各樣的東西,別說好好玩過,就連休息都沒有好好休息過。他不想讓旸旸跟他小時候一樣。再說,他還活得好好地,不需要旸旸從小就非常辛苦。

晏殊聽到宋仁宗這麽說,還能說什麽,只能點頭答應。

“聽官家的。”

“晏相留下來跟朕一起用午膳吧。”每次晏殊來找宋仁宗告狀,宋仁宗是有些心虛的。

“謝官家。”晏殊覺得還是官家小時候聽話,太子殿下沒有官家小時候乖巧。

正在曹家用午膳的趙旸,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。

“阿嚏!”

聽到太子殿下打噴嚏,曹班他們都嚇到了,心裏十分緊張:“快去叫大夫。”

“等等。”趙旸揉了揉發癢的鼻子,對曹班微微笑了笑,“叔祖父,我沒事,應該是晏相在爹爹面前告我的狀。”

“太子殿下,近日天氣有些寒冷,您又吹了風,還是叫大夫看看吧。”不是曹班他們小題大做,而是他們真的擔心趙旸受了風寒。如果太子殿下在曹家病了,官家一定會怪罪的。

趙旸也知道曹班他們擔心他,但是他們有時候太過驚弓之鳥。

“叔祖父,我真的沒事,一定是晏相跑去跟爹爹說我壞話。”說完,他不高興地撅起小嘴巴,跟曹班他們埋怨道,“晏相最喜歡向爹爹告我的狀。”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晏殊竟然是個告狀精。

曹班說道:“太子殿下,晏相也是為您好。”

“叔祖父,你錯了,晏相是覺得我太過好武,而不好好學文。”趙旸撇撇嘴說,“他可不讚成我跟你們學武藝、學兵法。”

曹評皺了皺眉頭說道:“他憑什麽不讚成?”

曹誘沈下臉說道:“他們文臣就是看不起我們武將,處處想打壓我們武將。”

曹許一臉氣憤地說道:“這些文臣太討厭了。”曹許比趙旸大兩歲,他現在是趙旸的伴讀,也是趙旸的玩伴。“殿下,你就學武藝和兵法,然後氣死他們。”

趙旸對曹許他們笑了笑說:“不管晏相他們怎麽說,兵法和武藝,我非學不可。”他還沒有長大,在他的教育上面就出現了文武對立。雖然他才剛剛啟蒙沒多久,但是在兩年前,他就來曹家學習武藝和兵法,因為這事,文臣們當時還暗搓搓地在他爹爹面前黑曹家。

曹班勸說道:“殿下,晏相畢竟是您的先生,您日後還是要好好跟他讀書。”見太子殿下這麽親近他們曹家,看重他們武將,曹班他們心裏是非常高興的。但是,太子殿下如果太過親近他們武將,而不好好讀書,那些文臣們又要鬧了。

他們不怕文臣們鬧,也不怕跟文臣們鬥,但是他們不想連累太子殿下,讓太子殿下被文臣們非議。

“叔祖父,我有好好地跟晏相讀書,但是晏相這個人太貪婪了。”趙旸擰著眉頭,小臉上是滿滿的不樂意,“他見我聰明就想多教我東西,他恨不得我每天十二時辰都跟他讀書,但是我不想十二個時辰跟他讀書。我除了讀書,還要跟你們學習武藝和兵法,還要跟師兄學習佛法。再說,我現在還小,才剛啟蒙沒多久,他就想教會我四書五經,是不是太過分了?”

曹班聽到趙旸這麽說,在心裏笑道,太子殿下這是在他自己聰明,還是在埋怨晏相教他的東西多。

“我才學《論語》的學而篇,晏相就想教我學為政篇、八佾篇、裏仁篇,你們說他貪不貪婪?”他就算聰明,也不能一股腦地教他這麽多吧。雖然他都能聽懂,但是並不代表他想學。

曹許他們動作一致地點頭:“太貪婪了。”

“叔祖父,你放心,我心裏有數。”趙旸做熊太子,就是為了讓文臣們知道他這個太子不是他們想要的乖巧聽話的太子,也不是他們能拿捏的太子。

曹班聽到太子殿下這麽說,心裏便放心了,輕點了下頭:“殿下,曹家會一直是您的後盾。”

曹評他們連連點頭:“殿下,不管您做什麽,我們都會支持您。”

“我知道,我們繼續用膳吧。”趙旸說道,“用完午膳,我們繼續比弓箭。”

曹許說道:“殿下,我不會再輸給你。”他明明比太子殿下大兩歲,明明比太子殿下先學弓箭,但是卻比不上太子殿下,真的是太氣人了。

“阿許,你不是我的對手。”趙旸的體內不愧有曹家的血脈,在武藝和兵法上面的天賦非常卓越。曹家跟他差不多的大的孩子都不是他的對手。如果不是曹評和曹誘比他大十幾歲,他們也也不會是趙旸的對手。

在弓箭上,趙旸因為年紀小,暫時不是曹評和曹誘他們的對手。但是,在兵法上,曹評和曹誘不是趙旸的對手。

曹評和曹誘自以為他們熟讀兵書,沒想到卻輸給了年幼的太子殿下,這讓他們很不服氣,但是不服不行。

“殿下,下午比箭,我一定不會輸給你。”曹許每次都這麽說,但是每次都輸給趙旸。

“阿許放大話是沒用的,你哪次不是輸給我。”

“我這次一定不會輸給你。”

在曹家用午膳,沒有宮中那麽多的規矩。他們用膳的時候,是可以說說笑笑的。

說說鬧鬧地用完午膳,曹評和曹誘就邀請趙旸下棋。

棋局如戰場。

“大表兄,你們要跟我下棋也可以,不過總得有彩頭吧。”趙旸從棋盒裏拿出兩顆棋子,扔向空中,隨後又用手接住兩顆棋子。

“殿下,您想要什麽彩頭?”曹誘忽然想到什麽,表情變得非常難看,“殿下,您不會又要我們出去隨便逮一個人說他長得醜吧?”

每次跟太子殿下下棋或者玩別的東西,太子殿下弄出來的彩頭千奇百怪。前幾日,他們下棋輸給太子殿下,太子殿下讓他們出門後遇到第一個人,就向那個人說“你長得好醜”。

他們出府後,遇到兩個粗壯的男人,跟他們說“你長得好醜”,他們氣得揍他們。幸好他們跑得快,不然真的要被揍了。

“不啊。”趙旸伸出手指輕輕地搖了搖,“這個玩過了,再玩就沒有什麽意思了。”

曹評和曹誘聽到太子殿下這麽說,兩人心頭頓時一沈,心底湧出一抹不好的預感。

“太子殿下,您又想玩什麽?”別看太子殿下年幼,但是鬼主意卻非常多,尤其是捉弄人的鬼主意非常多,並且層出不窮。

看到曹評和曹誘害怕的小模樣,趙旸對他們善良地笑了笑:“放心,這次不會讓你們出去說別人長得醜。”

曹評和曹誘不相信太子殿下會這麽好心,他們之前在太子殿下身上可是吃了不少苦。太子殿下的話,他們不能全部相信。

“太子殿下,您不要賣關子了,直接說您想要什麽彩頭。”

趙旸對曹評他們純良一笑:“這次不為難你們,如果你們輸了就去樊樓給我買好吃的,這個可以吧?”

“真的只是去樊樓買好吃的嗎?”不怪他們不相信太子殿下,而是他們被太子殿下騙了很多次。

趙旸點點頭:“這次不騙你們。如果我輸了,我也去樊樓給你們買好吃的。”說完,他雙手抱胸,故意挑釁曹評他們說道,“大表兄,你們不會怕了吧,怕再次輸給我吧?”

曹誘最不經激,立馬就上當了:“誰怕你了啊。”這次的彩頭是買樊樓的好吃的,那就沒有什麽好怕的。

“那就來下吧。”

曹誘擼起袖子說道:“來,這次我一定不會輸您。”

趙旸和曹誘坐了下來對弈,曹評他們幾個人站在一邊觀看。

半個時辰不到,曹誘輸給趙旸,而且輸得一敗塗地。

曹誘雖然不甘心輸給趙旸,但是還是輸得心服口服。

“殿下,您要吃什麽?”曹誘說完,想到自己的沒有多少錢,趕緊補充道,“殿下,我沒有什麽錢,您不可能吃太貴的東西。”

“放心,我不會吃太貴的東西。”趙旸說完,看向曹評,“大表兄下嗎?”

“下。”

曹評如今十六歲,長成了一個偏偏少年郎,是汴京城裏無數少女的夢中情郎。

趙旸把玩著棋子,表情不懷好意地看著曹評:“大表兄,我們兩個下棋,彩頭得換。”

看著太子表弟笑得跟狐貍一樣狡猾,曹評心中頓時警惕了起來,略微防備地問道:“太子殿下,您想做什麽?”

趙旸揚起嘴角,對曹評笑得非常燦爛:“大表兄,如果你輸了,你就去大街上,遇到第一個人,不管是男是女,你要深情款款對他|她地說【我心悅你】。”

曹評:“……”他就知道太子表弟沒安好心。

“好啊好啊。”曹誘和曹許立馬鼓掌讚成,“殿下,你這個主意好。”

趙旸笑吟吟地看著曹評:“大表兄,敢不敢賭?”

“殿下,如果您輸了,您該如何?”曹評有時候想,姑姑是那麽正經端莊的一個人,怎麽會生出太子殿下這麽一個古靈精怪的兒子。

“我任你處置,怎麽樣?”趙旸彈起手中的棋子,又伸手接住棋子,“大表兄,你不會不敢吧?”

曹評好笑地看著趙旸:“殿下,我不是二弟,不吃您的激將法。”

“也是,大表兄畢竟比我大十歲,一直輸給我一個六歲小娃娃是很丟臉。”趙旸說著,就把手中的棋子彈到棋盒裏,“大表兄不敢再跟我下棋也是應該的。”

雖然知道太子表弟是在激他,但是曹評還是乖乖上當了。

“好,我和您下。”就算他不答應,太子表弟也有其他的法子逼得他不得不下。

“大表兄爽快。”趙旸對曹許他們揚了揚眉,“你們做見證啊。”

“殿下放心,我們一定會秉公做見證的。”曹誘說完,還不忘坑他哥,“殿下,您這次一定要贏我哥哥,我們想哥哥去跟女子表白。”

曹誘這句話得到其他人一致讚同。

曹評被一群看好戲的弟弟們給氣笑了:“你們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。”

“嘿嘿嘿,大哥,我們還沒有看過你向女子表白。”

“大哥,你要是跟一個女子表白,一定會轟動勸汴京城的。”

“說不定是男子呢。”曹誘笑得非常奸,“說不定大哥要對一個男子表白。”

“那到時候更轟動了。”

“我這次不會輸。”曹評平日裏待人親和,沒有太強的勝負心,但是在此刻,他有了強烈的勝負心,他可不想對一個男子或者一個女子表白。

“大表兄,你先下。”

“殿下這麽說,那我就不客氣了。”

“大表兄請。”

曹評的棋藝在同齡人中是屬於佼佼者的。他心思細膩,觀察入微。曹班下棋都不是他的對手。但是,他的棋風就跟他人一樣溫和,不夠犀利。而,趙旸的棋風卻非常淩厲。雖然這幾年,趙旸一直在跟空凈大師下棋,棋風變了不少,不是一味的進攻,但是還是非常銳利。

為了不輸,曹評這次要比以往變得強勢了不少,不過最終還不是趙旸的對手。

趙旸不動聲色地給他設下陷阱,引誘他一步步掉進他設好的陷阱。曹評一步步掉進趙旸的陷阱裏,並且毫無所覺,等到最後他輸了,他才發現自己中計了。

每次跟趙旸下棋,曹評都會被嚇到。這次,被趙旸嚇得毛骨悚然,因為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。

“殿下,我輸得心服口服。”太子表弟才六歲,但是心機和城府卻極深,怪不得爹爹總是說太子表弟太過聰明。

“大表兄,履行賭約吧。”

曹評願賭服輸:“好,我現在就去。”

曹誘他們起哄了起來:“大哥真男人。”

曹評在弟弟們的“簇擁”下來到門口的大街上。當然,他的眼睛被蒙住了。

趙旸數了一、二、三後,元松摘掉蒙在曹評雙眼上的布。

這時,曹評睜開眼,第一眼看到的人,就是他要表白的人。

他的運氣不錯,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個女子,不是男子。雖然這個女子身穿男裝,但是卻極為清秀。

她突然被曹評表白,直接呆住了。

曹評表白完,連忙向這位女子賠禮道歉。

這位女子好氣量,得知曹評是被弟弟們捉弄來向她表白,並沒有怪罪曹評。

趙旸見曹評滿臉通紅,就打趣他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姑娘。他還說曹評年紀大了,該娶媳婦了。

曹誘他們附和趙旸的話,一起笑話曹評。

曹評被弟弟們弄得整個人都要燒著了,追著弟弟們打。

趙旸跟表兄弟們玩鬧了一會兒,就去午睡。

午覺睡醒後,趙旸跟著表兄弟們一起練習射箭。

曹許跟趙旸比了比射箭,沒有任何意外地輸了。

趙旸跟曹許比完箭後,就專心致志地練習。他雙手舉著弓,不怕辛苦地,一箭接著一箭地練習。

曹班站在一旁見太子殿下一遍又一遍地練習,心中很是欣慰,同時又非常佩服。

兩年前,太子殿下來曹家學習武藝和兵法。他一開始覺得太子殿下吃不了學武藝的苦,很快就會放棄,但是沒想到太子殿下堅持下來了。不僅如此,在學武過程中,太子殿下竟然一聲苦都沒有叫。

練習射箭的時候,太子殿下的手多少次被擦傷,但是太子殿下一點疼都沒有叫,繼續堅持練習。每天練習射箭幾百次,雙手酸痛不已也不放棄。

曹家的孩子在太子殿下這麽大的時候,沒有一個像太子殿下這麽能吃苦,哪怕是當年的皇後娘娘也沒有太子殿下這麽刻苦勤奮。

趙旸練習到申時四刻才結束,他得回宮了。

“叔祖父,我明日就不來了,明日我該跟晏相讀書了。”明日他再讓晏相撲空,晏相怕是會來曹家抓他回宮。“我明日再不讀書,晏相就要來曹家找你們要人了。”

“臣知道了。”曹班並不怕晏殊來曹家要人,不過現在還沒有必要跟晏殊他們鬧。

“叔祖父,我說的沙盤盡早弄出來。”趙旸嫌棄宋朝軍營中弄得沙盤不夠好,就把後世用的軍事沙盤畫了出來,讓曹班找人按照這個標準制作沙盤。

“是,殿下。”

“對了,我過兩日過來想檢查下我的親衛軍,看看他們訓練得怎麽樣。”

“是,殿下。”

“那我走了。”

“殿下慢走。”

曹許是趙旸的伴讀,自然要跟著他一起回宮。曹評和曹誘他們並不是趙旸的伴讀,所以不用跟他回宮。

趙旸他們一回宮,並沒有回他的東宮,而是先去了坤寧宮。

坤寧宮裏。

春玉見已是酉時初,但是太子殿下還沒有回來,心裏不禁有些擔心。

“娘娘,太子殿下今晚不會不回來了吧?”

曹皇後正在看書,聽到春玉這個問題,手中翻頁的動作微微頓了下,隨後說道:“不會的。他要是不回來,會提前派人來說。”

“嬢嬢,我回來了。”趙旸人還沒有走進坤寧宮,聲音卻先傳到了坤寧宮。

曹皇後聽到兒子的大嗓門,失笑道:“說曹操,曹操就到。”說完,她放下手中的書,朝門口走了過去。

趙旸走進坤寧宮,看到曹皇後,立馬朝她跑了過來。

曹皇後張開手,抱住撞進她懷裏的兒子。

趙旸雙手抱著曹皇後的腰,仰著小臉對她說道:“嬢嬢,我回來了。”

跟在趙旸身後的曹許向曹皇後行了個禮:“見過姑姑。”

曹皇後見兒子額頭上的有汗,從袖子裏拿出手絹,動作溫柔地給兒子擦了擦汗。

“先去沐浴,換一身幹凈的衣服,然後再用晚膳。”曹皇後見兒子的衣服沒換,就知道他沒有回東宮,直接來了坤寧宮。

“我現在就去。”趙旸對曹許招了招手,“阿許走了。”

福寧宮裏,宋仁宗得知兒子回來了,就前往坤寧宮。

等趙旸沐完浴出來,見宋仁宗來了,就跑進他的懷裏,坐在他的腿上,毫不客氣地指使他爹爹說:“爹爹,我手臂酸,你快點給我按按。”

宋仁宗伸手捏了捏兒子肉乎乎的小臉,沒好氣地說道:“你還真是不客氣啊。”說完,就非常“乖巧”地伸手給兒子捏了捏手臂。

每次練完箭,趙旸的一雙手臂都非常酸痛。他被宋仁宗按捏地又疼又爽:“嘶……”

聽到兒子抽氣聲,宋仁宗十分心疼,手中的動作不覺變輕了。

“很疼?”

趙旸撅著嘴,小表情十分可憐地說:“很疼的。”

“很疼就不要練了。”宋仁宗是舍不得兒子吃一點苦。

“爹爹,你按重點。”

“你不是疼嗎?”

“越是疼,越是要按重一點。”趙旸疼得齜牙咧嘴,“爹爹,我得繼續練。”

“不是疼嗎?”

“疼也得練,不能半途而廢。”趙旸擡手拍了拍宋仁宗的臉,“爹爹,這點苦,我還是能吃的。”他現在每天好好練箭,以後上了戰場就能多保一次命。

兩年前,宋仁宗就勸說趙旸不要練箭,但是趙旸不聽,他也不好再阻攔,只能任由他練。

宋仁宗跟曹班一樣,原以為趙旸練一段時間就受不了,會自動放棄。沒想到趙旸這一練,就練了兩年。

“爹爹,你給我多按按,我就不疼了。”

宋仁宗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:“你啊……”

給趙旸按了一會兒手臂,曹皇後才叫人擺膳。

宋仁宗坐在上桌,曹皇後坐在他的右下方,趙旸坐在他的左下方,曹許坐在趙旸的身邊。

趙旸明明自己能吃飯,但是卻不好好吃飯,一直讓宋仁宗餵他吃飯。

宋仁宗也縱容他,親自把飯菜餵進他的嘴裏。

“晏相今日又向朕告狀了啊。”宋仁宗夾起一塊肉餵進趙旸的小嘴裏,“晏相讓朕好好地教訓你。”

趙旸把嘴裏的肉吃了下去後,鼓著臉說道:“晏相他堂堂一個宰相怎麽總是喜歡告狀啊。”

“你要是好好讀書,他就不會再告狀了。”宋仁宗見兒子吃的滿嘴都是油,從懷裏拿出巾帕,仔細地給兒子擦了擦嘴,“你自己說說你幾日沒有跟晏相讀書了。”

“不就兩日麽。”趙旸嘿嘿地笑了兩聲,“我故意的。”

“你這是在故意欺負晏相啊?”

趙旸一聽這話,不滿地撇了撇嘴:“是晏相故意欺負我吧。他見我聰明,就想讓我多學東西,憑什麽啊?”

宋仁宗說不過兒子,懶得跟兒子在這個話題上糾纏。

“明日不許再讓晏相撲空了。”宋仁宗點了點趙旸的額頭,“明日,晏相再看不到你,會親自去曹家抓你的。”

“明日我會讀書的,不然我今晚就不會回來了。”趙旸奶兇奶兇地說,“明日我得跟晏相說清楚,讓他不要再欺負我。”

曹皇後聽著兒子這番“顛倒是非”的話,無奈笑道:“晏相也是看重你,才想要多教你東西,你應該感謝他才是,怎麽還埋怨起他。”

“我才不要他多教我。”趙旸非常不領晏相這片好心,“嬢嬢,你信不信,我明日跟晏相說我願意跟他多學,他一定會在一天之內教我學完《論語》,然後馬上教我《孟子》。”

曹皇後被趙旸這番話驚到了,“不會吧?”

趙旸表情認真地說道:“會的,晏相一定會的!”

“你不是早就把《論語》學了麽,你怕什麽?”在趙旸今年正式啟蒙之前,趙旸這兩三年跟宋仁宗、曹皇後、空凈大師學了四書,而且都全部學完了。雖然他們只是教了趙旸一些皮毛,但是趙旸的確全部囫圇地學了一遍。

“我不怕,但是我不想多學。”趙旸哼了哼,“我可是非常忙的,還要學習其他東西,哪能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讀書上面。”

“你忙什麽?”宋仁宗捏了捏兒子的小嘴巴,“忙著爬樹掏鳥窩嗎?”前兩日,趙旸沒有去曹家學習武藝和兵法,但是也沒有老老實實地跟晏相讀書,而是跑去爬樹掏鳥窩,晏相找了很久才找到他。

“我不是掏鳥窩,我是看看鳥窩裏有沒有蛋。”被翻舊賬的趙旸有些不高興了,“老趙,你這是在幫晏相說話嗎?”

被兒子叫“老趙”,宋仁宗不僅不生氣,還對兒子討好地笑了笑:“朕沒幫晏相說話。”

曹皇後輕輕地瞪了一眼兒子:“旸旸,不許沒大沒小。”

宋仁宗幫趙旸說道:“沒事。”說完,又夾起一塊肉餵進兒子的嘴巴裏。

用完晚膳,宋仁宗拉著兒子下了一會兒五子棋。下完五子棋,又考問了下兒子的功課,見兒子全部答對,就沒有再考問。

“對了,歐陽修快要回來了。”

“修修要回來了?”趙旸滿臉驚喜,“他什麽時候回來?”

“最快半年後回來。”宋仁宗笑道,“他這三年在滁州做的很不錯。”

“太好了。”趙旸歡喜道,“那包包他們呢,也要回來了嗎?”

“包拯他們要晚一些,要明年才能回來。”宋仁宗又盼著包拯他們回來,又怕包拯他們回來,“歐陽修先回來,他可是寫信給朕了,說他回來想做你的先生。”

“啊,做我的先生?”趙旸面露不解,“修修為什麽想要做我的先生啊?”

“歐陽修覺得晏殊一個人教不好你,所以毛遂自薦地要做你的先生,你意下如何?”宋仁宗笑著說,“歐陽修非常有才華,他也能教你。”

趙旸沒有急著答應,而是眼珠子轉了轉。

宋仁宗瞧著兒子一雙眼滴流滴流地轉個不停,就知道兒子在打什麽壞主意。

“怎麽,不想讓歐陽修教你?”

“那就讓修修做我的先生吧。”趙旸想了想,覺得他多一個先生沒有什麽壞處。再說,有修修這個先生,說不定能制衡晏殊。

“範仲淹也想做你的先生。”

“啊?”趙旸驚了,隨後他手指著自己,“我是香餑餑麽,怎麽一個個都想做我的先生?”

“範仲淹也覺得晏相教不好你,所以想要親自教導你。”宋仁宗在想,晏殊到底怎麽得罪範仲淹他們,怎麽一個個都覺得晏殊教不好趙旸。

“好啊,那就讓範範做我的先生。”趙旸說完,想到了韓琦他們,“不會韓韓他們也想做我的先生吧?”

“猜對了,韓琦他們也想做你的先生。”

“行啊,他們都做我的先生吧。”等等,如果韓琦他們都成為了他的先生,那就太壯觀了。能讓語文上的詩詞家們來教導他讀書,他這個皇太子也挺牛逼的。

宋仁宗伸手捏了捏趙旸的鼻子,戲謔道:“你倒是來者不拒。”

“韓韓他們都是大才子,一個個才華橫溢,他們做我的先生,是我的福氣。”能被這麽多才華橫溢的詩詞家們教導,古往今來恐怕只有他一人。

“韓琦他們要是聽到你這麽說會非常高興的。”宋仁宗心想,兒子跟韓琦他們走得近,說不定韓琦他們教導兒子,兒子肯定願意多讀書。

“那我就等韓韓他們回來了。”趙旸忽然想到明年有秋闈,不知道蘇軾他們兄弟連參不參加明年的科舉。“對了,爹爹,王胖胖他們什麽時候回來?”

“王安石他們一家人要晚一些,估計還要幾年。”宋仁宗很欣賞王安石。這三年多來,他一直關註王安石在舒州做的事情。王安石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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